玫瑰鳞片闪闪。

关于

反囚

万佛寺内,众生朝拜,群僧诵经。

而寺内厢房,迷香暖帐,春光旖旎。

一年一度的万佛节,所有人都会沐浴斋戒、烧香拜佛。一些皇家贵眷甚至会直接住在寺庙中,卸去锦绸钗环,换上素衣,诚心礼佛三日。

 

每年,皇后都会在万佛寺为国祈福。太子今日本是亲自来接皇后回宫,但是皇后的经书还未抄完,便耽搁了一日。不曾想,就此一晚却被人下药。



1.

楚慕眼含泪光楚楚可怜,模样让人看见只觉怜惜。


可惜现在落在薛泽眼里,反而愈发激起心底的涟漪,仅存的理智也被女子的娇声逐渐击溃。


楚慕下意识地不断挣扎,薛泽用唇堵住了她的声音。


寺庙的木板床摇了一夜未停,吱呀吱呀。

  

第二天,皇后直接被人请到了厢房,看见这活色生香的一幕,吓得直直晕了过去。

 

薛泽第一时间护住怀里的楚慕,让人为她梳洗整齐,又让侍卫将楚慕妥善送至将军府后,立即来向皇后请罪。

 

「啪!」皇后直接给了薛泽一巴掌。

 

「你被鬼迷了心窍吗?」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「太子妃还未进门,你就与她庶出的妹妹睡到了一起,让她蒙羞!」

 

「这门亲事是先帝做媒、圣旨赐婚,你……你是要前途尽毁呀!」

 

皇后气极了,硬生生红了眼眶。

 

「儿臣早已对三小姐情根深种,自会去父皇和楚将军面前请罪,与嫡小姐成亲只会误了人家。」

 

「请罪?你现在有什么,你拿什么请,你不要命了吗!」

 

「你这样弃辱将军府嫡女,楚将军还愿意归顺于你吗?还有你的几个皇弟,哪一个不是盼着你早日倒台,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。」

 

「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,怎么……怎么就栽在了儿女情长上面!」

 

……

 

2.

 

事情也早就被下人传进了将军府里,楚慕方一进府,便被人押进了祠堂。

 

「丢人现眼的贱胚子!」夫人坐在主位上骂:「竟然有胆子爬太子的床!」

 

「我没有。」楚慕跪在地上发抖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脸上滑落。

 

「没有?被皇后娘娘捉奸在床的人,整个京城上下恐就你一人了吧!」

 

「不是,不是这样的……」楚慕还未说完,楚清上来就给了她一耳光。

 

「贱人,勾引太子哥哥,还敢顶嘴,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面目。」楚清还不解恨,又扇了几个耳光。

 

楚慕白皙的脸立即红肿了起来,楚清最看不得她这副招人可怜的模样了。

 

「拖出去,打五十板子丢进柴房,不许给她吃喝!」

 

楚慕根本一点反抗的法子都没有,楚将军之前可能还会护着她一些,现在却没人敢拦着。

 

在人来人往的院子里,被当众打板子,将军夫人就是存心要逼死楚慕。

 

好疼……好冷……

 

楚慕臀上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,被嬷嬷粗鲁地套上棉裤丢进了柴房。

 

正值寒冬腊月,柴房还四处漏风,楚慕被寒风肆虐,意识被寒意不断唤醒,苦捱身上的疼痛。

 

楚慕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,像猫一样小声地哭着,脸上全无血色。这是薛泽闯进来时看见的样子。

 

「慕儿!」薛泽连忙把楚慕抱在怀里。

 

「太子哥哥!」楚慕像是看见救星一样,哭得更凶了,死死地拽住薛泽的衣服,「慕儿好疼,好害怕。」

 

滚烫的泪珠掉落在薛泽的衣襟上,留下一道道水痕。

 

「我是不是快死了……」楚慕说到这里,哭得更凶了。

 

「不会,太子哥哥不会让慕儿有事的,慕儿不要怕。」

 

薛泽看见楚慕被折磨成这样,心疼到抽凉气,什么都管不了了,直接抱起楚慕离开。

 

楚慕被薛泽安置在自己的寝殿里,此时楚慕缩在薛泽的怀里,得到了些许温暖,就睡了过去。

 

薛泽看着楚慕被折磨成这样,心疼得不行。

 

「慕儿,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。」

 

3.

 

楚慕一直在太子府养着伤,每日薛泽都亲自来帮她换药。

 

「太子哥哥,把我送回去吧。」楚慕小心翼翼地说。

 

「慕儿想回去吗,太子府不好吗?」

 

「不是……」楚慕连忙否认,「太子府很好,是慕儿担心会拖累太子哥哥的,而且二姐姐就要嫁过来了,我与太子哥哥在一起会惹二姐姐不开心的。」

 

楚慕垂下眼睛,有些愧疚。

 

「我与二小姐不会成婚的,我之前去将军府就是与楚将军商议退婚一事的。」

 

「退婚?」楚慕有些惊讶,「可听爹爹说这是圣旨赐婚,轻易不可拒的。」

 

楚慕突然想到了什么,扯住薛泽的袖子,「太子哥哥是因为慕儿吗?慕儿受点委屈没关系的。」

 

「慕儿不用担心我,你的太子哥哥是那么傻的吗?」薛泽故作轻松地宽慰她。

 

其实那天薛泽去将军府时,被楚将军拦在了门外不让进去,但是薛泽一早猜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,在门外等了一上午,楚将军才肯见他。

 

「晚辈今日酿成大错,让府中二小姐和三小姐蒙羞,还请将军治罪。」薛泽恭恭敬敬地跪在楚将军面前认错。

 

「晚辈辜负了二小姐的一番情意,虽是皇祖父赐婚,但是晚辈早已心属慕儿,于二小姐而言并非良人,恐日后拖累于她,特来退去这桩婚事。」

 

「呵!殿外退婚倒是退得轻巧。可是微臣年迈,就这么两个女儿,这下都毁在殿下手里,这笔帐该怎么算!」楚将军也是个爱女心切的,就算是被皇家欺负,也要讨个公道。

 

「这门婚事将会是将军府主动退的,是晚辈夜宿勾栏瓦舍,品行不端,配不上楚二小姐,所以搅黄了婚事。」

 

「那慕儿呢?」楚将军想到平日里这么乖巧的女儿就这样失了身,就想把面前的人大卸八块。

 

「晚辈一定会给慕儿一个名份,只是现在处于风口浪尖,还要等一年。」

 

「你拿什么保证?」楚将军才不信这样的鬼话,女儿家耗个一年两年根本耗不起。

 

「晚辈愿意立下军令状,一年之内必定迎娶慕儿。」

 

军令状,违背者会被军法处决致死,楚将军这才堪堪点了头。

 

薛泽刚踏出房门,就听见有人传话给楚将军,说楚夫人将楚慕打了板子,扔去柴房两日了,未曾给吃喝,下人看见楚慕快撑不住了,怕闹出人命不敢担责,才来找了楚将军。

 

薛泽一向知道楚夫人不待见楚慕,一气之下便闯了进去,抱走了楚慕。

 

4.

 

将军府嫡二小姐投湖自尽了。

 

满城哗然,谁人不知楚二小姐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女,从小在宫中长大,颇得帝后喜爱,不久就要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妃了。

 

「这是何等的金玉良缘呀,怎么就投湖了呢?」

 

「对呀对呀,前不久不是还传她与太子是两情相悦吗?」

 

……无论是谁听说了,都会去议论一嘴,再感慨一句,甚至愈传愈有些离谱。

 

还好那日万佛寺的事情被皇后遮得紧紧的,在场的人不是被杀死,就是割去了舌头,甚至偷跑传话去将军府的人最后都被抓住砍了头,不然又不知道要引出多大的风波。

 

楚慕知道这件事时,正在和薛泽对弈,棋盘尽数被楚慕打翻在地。

 

「姐姐,姐姐投湖?」楚慕一下子惊慌失措,差点从榻上摔下。薛泽连忙将她扶稳,「慕儿别急,不是说被救上来了吗,将军府医师众多,定不会让你姐姐出事的。」

 

「太子哥哥,带我回去看看姐姐好吗?」楚慕将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,「都是因为我的错,姐姐才这样伤心的。」

 

「慕儿,要错也是我错了,你先别伤心,我现在带你回将军府了解情况。」薛泽耐心哄她,帮她拭去眼泪,「好不好?」

 

「嗯嗯。」楚慕连忙答应,但是楚慕的伤还没好全,现在也只能稍微站起来,有些犯窘。

 

「伤还没好,就想到处跑。」薛泽有些无奈,又带点宠溺,最后打横抱起楚慕上了马车。

 

5.

 

此时的将军府乱成了一锅粥,因为楚清跳湖的事闹得太大,甚至惊动了皇宫,皇后娘娘亲自过来问候。

 

楚慕被薛泽一路抱着走过来,楚夫人是个烈性子,看见自己女儿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,而罪魁祸首的楚慕却被自己的准女婿抱在怀中,顿时怒火攻心,将手臂抡圆就打了上去。

 

没成想,楚慕竟然就是迎着她的手掌上来的,被打摔在地上,嘴角还溢出了血。

 

「母亲……」楚慕跌在地上,还带着哭腔唤着楚夫人。

 

「楚夫人。」皇后看见楚慕这个样子,还是有些不忍,况且薛泽在,她还要扮演一个合格的母后,于是出言阻止,「现在当务之急是清儿的状况,上次的一番教训已经够了。」

 

楚慕听懂了,楚夫人那么快备好人守着她回去,原是有些皇后的手笔在里面。

 

约摸谁也没能想到,薛泽能不管不顾地冲进将军府抢人吧,不然楚慕现在就已经在阎罗殿里了。

 

楚夫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,「娘娘说的是,是妾身失仪了。」

 

「小姐,小姐醒了!」楚清的贴身侍女惊呼,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全去了楚清那里。

 

薛泽小心翼翼地扶起楚慕,「何苦呢?」本来他自己来就够了,楚夫人就算怨恨他,也不敢动真格,只要他态度诚恳些,顶多嘴上不饶人两句。

 

可偏偏楚慕要亲自过来,「太子哥哥,不要紧的,母亲只是一时埋怨我,这是应该的。」楚慕还扯出一丝苦笑来,试图安慰薛泽。

 

「慕儿,我宁愿你嚣张一些,不要这么懂事。」懂事到令人心疼。

 

楚慕靠在薛泽的怀里,听见这话,嘴角微微勾起。

 

6.

 

「楚慕,你有病。」

 

楚慕的笑容更甚了,「姐姐在说什么,妹妹听不懂。」

 

楚清醒了,皇后只再寒暄了两句便要离开,楚将军和楚夫人都亲自送娘娘上了銮驾,薛泽自然也一并去了。

 

下人也被支走,屋子里一时只有楚慕和楚清两人。

 

「不懂?我从小就讨厌你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,仗着年纪小就打着被我欺负的名号,害我被冠上跋扈的帽子。」楚清道。

 

「我亲眼看见,你杀了那匹马。」

 

将军世家,所以楚清和楚慕幼时经常被楚将军带去马场。楚将军是个心大的,每次带她们来,就随意丢两匹马让她们自己玩,之后便不管了。

 

但那一次,楚慕不小心牵到了一匹还未被完全驯服的马,几次都差点把楚慕摔下来,楚清看见了有些担心,便远远地跟在了楚慕后面。

 

不曾想,楚慕又一次被马甩了两下,趁着四下无人,楚慕跳下马,拿出随身带的匕首,直直刺入了马儿要害。那年楚慕八岁,楚清九岁。

 

「啊——」楚清目睹全过程,楚慕立即看见了她,手里还攥着带血的匕首,楚清害怕极了。

 

「姐姐,慕儿什么都没做。」楚慕一脸无辜地看着她,在楚清眼里,却像是恶魔。

 

「你……你」当时的楚清直接被吓晕了过去,醒来却记不清这一段记忆。

 

「姐姐,你以为这样,就能当太子妃了吗?」楚慕一副胜利者的模样,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清。

 

「那也比你自荐枕席的伎俩好得多。」

 

「可是你不会赢的,太子哥哥是我的。」楚慕拔下了头上的发簪,用力地在脸上划下了一道血痕,「姐姐!」

 

薛泽听见楚慕的哭喊赶回来时,楚慕坐在楚清床边的地上,脸上的划痕正不断涌出血迹,带血的簪子掉落在一旁。

 

「慕儿!」薛泽冲上前去护住楚慕。

 

楚将军和楚夫人也在后面看见了这一幕。

 

「清儿!她是你妹妹。」楚将军怒喝。

 

事情一下子就被认定成他们所看见的样子,不需要任何佐证。

 

利用对弱者天生的同情和保护当作武器,是楚慕的长项。

 

7.

 

楚家长女为爱疯魔,跳湖自尽不成,将气尽数撒在了三妹身上,毁其容貌,楚慕在东宫养伤数日的消息也不胫而走。

 

楚府瞬间沦落成京城笑柄。

 

薛泽跪在御书房前请求赐婚,他等不了了,等下去楚慕迟早要名声尽失,最后定会被楚家母女逼至绝路。

 

五皇子薛湛向来是清心寡欲,早已另居宫外别府,这次竟也进宫来请陛下赐婚,他所求的是楚家嫡女楚清。

 

「儿臣倾慕楚家二小姐许久,恳请父皇成全。」

 

皇帝拍案,怒呵,「楚清前几日才为你兄长退亲一事投湖,今日你要求娶,是要作甚!」

 

「她对你能有几分真心!」皇帝扼腕道。

 

「不论她曾做了什么,臣心中已经认定楚二小姐。」

 

皇帝扶额叹息,将人赶出房外。

 

薛泽和薛湛二人并肩跪着,心照不宣地一笑,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。

 

最后还是皇后赶来劝住,允诺二人。

 

毕竟事情已成僵局,如果非要干耗下去,薛泽落人口实是小,东宫之位如有动摇才是大事。

 

有人破局才是佳策。

 

楚府一日收到两封赐婚圣旨,奇珍异宝、价值连城的聘礼如流水一样送进来。

 

最后,楚慕和楚清同一日出嫁。

 

楚慕身穿嫁衣,脸上的疤痕已经被薛泽用名贵珍药淡化不显,傲慢地在廊前拦住楚清。

 

「姐姐,以后你可要唤我皇嫂哦,说不定,我还可以坐上姐姐梦寐以求的后位。」

 

楚清毫不留情地甩下一巴掌。

 

楚慕不恼,甚至笑得更为开怀。

 

「贱人。」楚清不愿再与她纠缠,只啐了一口,转身便走。

 

8.

 

洞房花烛夜。

 

「太子哥哥。」楚慕在薛泽耳边轻唤。

 

血气方刚的男子怎么受得住?薛泽最爱楚慕这样委屈中又带着娇羞的声音, 两人折腾到半宿。

 

皇后也是受不住的,一大早就将楚慕传进宫中教规矩。

 

楚慕跪在地上,手上还抄着女戒,长久的跪姿已经把楚慕的膝盖压得青紫,小脸惨白。

 

近午时分,楚清与五皇子薛湛一同来给皇后请安时,便看见楚慕紧咬牙关、柔弱欲倒的模样。

 

楚清早已见怪不怪,薛湛倒是被激起一点怜香惜玉的情绪。

 

「母后,新婚第一日就这样苛责太子妃,恐是不妥。」薛湛道。

 

皇后刚想松口,薛泽竟匆匆赶来,他一出议殿便听见婢女说楚慕在挨罚。

 

「慕儿。」薛泽心疼的将楚慕从地上扶起。

 

生气的质问:「不知慕儿做了何事惹母亲不快?」

 

「你为了新妇,竟这样对我说话。」皇后愠怒,她什么时候成十成十的恶人了。

 

楚慕闻言,便立即跪了下去,「是妾身不懂分寸,未曾做到妻子本分,母后该罚。」

 

薛泽仍想护住懂事的楚慕,皇后也怒从中来,端住婆母的架子。两人都不肯退步,最后落得不欢而散。

 

薛湛将薛泽劝到一边,楚清拦住要跟上去的楚慕。

 

「你这个太子妃,怎么还是改不了那卑贱做派。」

 

楚清对楚慕的伎俩看得一清二楚,「惹怒婆母,你以为将来有什么好果子吃。」

 

楚慕不以为意,「我只要有太子哥哥爱我就行,其他人哪敢动我。」

 

楚清气得拂袖离开。

 

9.

两人再见时,是在两月后的春日宴上。在城郊刚长出大片青野的草场上举办,除了城中权贵聚在一起吃酒之外,最重要的就是之后的马球会。

 

正是京城一年一度的盛大宴会,或是未婚男女马背相看,或是新婚燕尔联手击球,是春日里独有的浪漫。

 

马球赛开,楚慕踱步到楚清旁边,楚清下意识想避开。

 

「姐姐怎得开始怕我?」楚慕挑眉道。

 

「就凭你?配吗?」楚清反唇相讥,「我身娇体贵,可不能和卑贱之人待在一处。」

 

楚慕冷笑,「姐姐以为,怀有身孕之后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吗?姐姐曾经做的事,妹妹每一件都记得清清楚楚。」

 

楚慕慢慢走近楚清,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猖狂。

 

楚清想起曾经在楚府,母亲是如何苛待楚慕,顿时用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腹,低吼道:「你想做什么!」

 

楚慕反而不理她,转身便走。

 

楚清伸手便想扯住楚慕,却被匆匆赶来的薛泽一把拦下,语气不善道:「弟妹,请自重。」

 

薛泽刚刚在赛场上只远远看见她们两人在交谈,直觉不好,立刻匆匆下场赶来。

 

薛湛随后也到了,轻搂住楚清,柔声问道:「你脸色不太好,你妹妹方才说什么了?」

 

楚清不悦地扯下薛湛的手,「你别管我的事。」

 

薛湛垂眉,「我只是想关心你。」

 

楚清火气更甚些,她最不喜薛湛这样低眉顺眼的样子,即使温润如玉也应该像薛泽那样,彬彬有礼但遇事果决、气度不凡。

 

10.

晚上,楚慕帮薛泽揉着因击球而发酸的手臂,不经意道:「太子哥哥,下旬云泰县主的及笄之礼可以带慕儿一起去吗?」

 

薛泽目光一直看着楚慕,「慕儿今日还没玩够吗?」

 

「自上次被母后教训之后,慕儿也不曾进宫请安,想必母后心中更是不喜。」

 

楚慕解释道:「云泰县主是母后的亲侄女,母后也一定会去,慕儿想趁此机会与母后缓解一二。」

 

薛泽抚上楚慕的发髻,疼惜道:「母后那边有我应付着,你已经离开楚府,不必再委屈自己。」

 

楚慕摇摇头,「太子哥哥处理政务已经够忙了,慕儿不忍心,想为……夫君分忧。」楚慕说到后面脸上已经满含羞涩。

 

「分忧?」薛泽含笑,抓住楚慕的双手,将人拉入怀中,「慕儿想分忧,应该早日为夫君怀上孩儿才对啊。」

 

楚慕已经脸红到耳朵根,躲入薛泽怀中。

 

薛泽钳住楚慕,另一只手解开楚慕的腰带,眼底含情脉脉,不免又是一场云雨。

 

楚慕在薛泽耳边小声吹气,将薛泽哄得服帖,终是松口答应将她带去观礼。

 

11.

 

昌顺侯府内。

 

楚清又与楚慕撞了个满怀,楚慕将楚清逼近院中小屋。

 

「姐姐怎么这么不听劝,不肯好好待在府中,非要乱跑呢?」楚慕一如既往的穿着淡雅,脸上纯白无血,如果没有亲眼目睹,没有谁会相信这样无辜的语气却能说得令人胆寒。

 

楚清跌坐在凳上,努力的平复情绪,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,道:「这可是皇后母家,昌顺侯府,你能耐我何?」

 

楚慕面露凶光,冷冷道:「如果姐姐今日踏出此屋半步,你猜猜我会对你做出什么。」

 

楚清被吓住。

 

楚慕走到门口,复又回头,「姐姐可是知道我是疯子的。」

 

「你……」楚清已经惊得说不出话。

 

待楚慕离开,楚清发凉的手脚慢慢回温,但还是心有余悸,被困在屋中,楚清坐立不安,只觉得不对劲,太不对劲了。

 

果然。

 

不知等了多久,屋外渐渐人声嘈杂起来,带兵持刃的侍卫也成队地往这边涌来。

 

有人大喊:「太子妃!太子妃被人胁迫!」

 

楚清实在坐不住,不管不顾地走出去。

 

原来,楚慕刚刚往院林走去,正好撞见了云泰县主与新科进士闻喜私会。

 

闻喜从怀中拿出一枚素簪当做云泰县主的及笄礼物,正要插入云泰发间时,躲在一旁的楚慕突然被云泰的贴身侍女发现。

 

楚慕无奈从矮灌丛后走出,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道:「本宫只是来消消食,真不巧。」

 

云泰县主迅速推开闻喜,手足无措地行礼,「太子妃。」

 

闻喜一惊,忙跪下行礼。

 

楚慕点点头,转身欲走,却被扑上来的云泰扯住裙摆,「太子妃,今日……今日之事能否帮云泰保密。」

 

12.

 

云泰跪坐在地上,哭得梨花带雨,「传出去,不说外人,父亲就会将我打死的。」

 

楚慕立在原地,摇摇头,「云泰县主,本宫也无能为力,我虽为太子妃,但是出身卑微,皇后不喜,母家无人撑腰,东宫更是无人将我放在眼里,日子尚且难过,我哪来的胆子帮你隐瞒。」

 

元泰的手死死抓住裙摆,不肯相信道:「不可能,太子表哥那样爱你,为你退亲,为你忤逆圣上,你怎会无权。」

 

楚慕也眼泛泪光,反问道:「可是你觉得,你的表哥平日行事更听他母亲的,还是听我的?我一介庶女,能嫁入东宫已是用命换来的机缘,怎敢造次。」

 

云泰泣不成声,绝望至极,转头看向跪在她身后的闻喜,典型的孱弱不堪的书生模样,哭地愈发难受。

 

闻喜紧紧攥着手中的素色银簪,云泰继续道:「太子妃求求你,求求你救救我,我与闻喜要是被发现,我只能悬死在房梁上了。」

 

楚慕继续道:「县主,你以为今日只有我看见了吗?你以为今日宾客众多,就可以掩人耳目吗?你父亲的手段可比你想象中高明多了。」

 

「县主,你是昌顺侯府的掌上明珠,只要你知错悔改,你父亲还有皇后姑母还是会爱你的,以后京城的权贵公子只会踏破门槛来求娶你。」

 

楚慕慢慢走向闻喜,「县主可要好好考虑,一个新科进士在高门显赫的侯府面前不过蝼蚁。」

 

云泰渐渐止住哭泣,似有些动摇,「可是……可是……」

 

13.

 

「不要!」云泰忽然大喊。

 

闻喜猛地把银簪抵在楚慕脖颈处,「太子妃,想活命的话就带我出府!」

 

楚慕低头看向闻喜因紧握簪子而青筋暴露、甚至还有些发抖的手,笑道:「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酸书生,你手无缚鸡之力刺得穿我的喉咙吗?你真以为昌顺侯府的家兵是白养的。」

 

不过转眼间,他们已经被手持利刃的家兵围住,宫廷侍卫护着皇后和顺昌侯匆匆赶到。

 

闻喜哪里见过这种场面,死死地抓住楚慕,「你们……你们别过来,太子妃在我手上!」

 

薛泽懒得跟他周旋,从侍卫箭筒中抽出羽箭,脱手而出,正中闻喜左肩。

 

宫廷羽箭皆为玄铁所制,薛泽本就射箭超群,被激怒后更是使的发狠的劲,直接将闻喜带的往后摔倒,肩膀被生生刺穿。

 

楚慕愣在原地,羽箭直接从她眼前飞过,但未伤她分毫。

 

薛泽抱住楚慕,「慕儿,哥哥在,别怕。」声音是止不住地发抖。

 

楚慕被紧按在薛泽怀中,整个被大氅包住,熟练地挤出眼泪,带着哭腔怯怯地唤:「太子哥哥。」

 

「我带你回家。」薛泽丝毫不顾旁人,直接打横抱起楚慕离开。

 

只余下昌顺侯府乱成一锅粥,云泰仍跪坐在地,但是却不再流泪,呆呆地望着。

 

14.

 

东宫。

 

「吓坏了吧。」薛泽心疼坏了,慢慢地给楚慕喂热汤。

 

楚慕摇摇头,「慕儿没事,但是今天我撞破云泰县主,是不是得罪昌顺侯府了。」

 

今日基本上是宴请了全永安城的王权贵人,及笄即为成年,可以议亲,所以昌顺侯府还特意筛选了家室良好、公子上进的人家,希望可以为云泰县主觅得良缘。

 

云泰县主是标准的大家闺秀,本来不应这样急的,可是云泰与闻喜私相授受,被昌顺侯发现时两人已经来往近半年,昌顺侯夫人急得整夜睡不着,及笄之前直接将云泰关在阁中不准见人。

 

谁承想闻喜竟然在及笄当天,扮作庄子上临时调过来帮忙的家丁混进来,昌顺侯在他进来时就发现了,想起云泰被关半月不吃不喝的反抗,父亲爱女心切,甚至有些动摇,所以默不作声让他们私下见一面,还故意将院林附近的人都调开。

 

薛泽说道:「如果不是你,恐怕这桩婚事也能成。」

 

楚慕点点头,「那我是做了好事吗?帮云泰县主认清了人。」

 

薛泽笑而不语,不忍心告诉她,如果闻喜不被刺激,冒出这样大的动静的话,之后昌顺侯自己试探也能看出一二,更不用搭进云泰县主的名声。

 

楚慕满怀期待地看着薛泽,笑的人畜无害,还在等待夸奖。

 

薛泽摸摸她的头,「慕儿今日被胁迫时没有哭,就已经很厉害了。」

 

楚慕喜笑颜开,薛泽继续道:「乖乖待在东宫,哪也不要去知道吗?」

 

楚慕乖顺地点点头。

 

15.

 

薛泽粘人的厉害,除了上朝就是在东宫,就算是在书房也要让楚慕陪在旁边,或是红袖添香,或是加水研磨,当然大部分时候楚慕都被抱坐在腿上,每每到后面,都变成耳鬓厮磨。

 

人也霸道得紧,午觉时非要楚慕先睡,自己才肯闭眼,后来如果楚慕先醒了,就不准她下床。如果薛泽自己醒了,那就会不停地亲她摸她,把她闹醒。

 

一大早,楚慕感觉到旁边的薛泽起床,薛泽揉揉她的脸,哄道:「还早呢,多睡会。」

 

楚慕睡意朦胧的样子,娇声「嗯」了一下。

 

「太子殿下。」侍卫匆匆从外面赶来,薛泽眼神示意噤声。

 

侍卫低语,「云泰县主悬梁自尽了。」

 

薛泽神色如常,不紧不慢地整理衣服,点头表示知道。

 

「皇后娘娘传召太子妃进宫。」侍卫继续说。

 

薛泽一顿,冷声道:「我去就行,莫要惊扰太子妃。」

 

楚慕听着脚步声渐远,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,漏在外面的眉眼,渐渐舒展,看不见的地方,只怕是笑意甚浓。

 

薛泽开始忙得脚不沾地,白天在皇宫留至很晚才回,匆匆陪楚慕吃过晚饭后,又继续在书房通宵达旦。

 

楚慕也不去打扰他,乖乖地待在房间,沐浴过后,问侍女,「今日的暖汤怎么还没送来?」

 

「殿下说春日转暖,暖汤不必再煮了,过几天会从宫中请来御医,专门为太子妃调理身体。」侍女答。

 

楚慕敛眉,眼底慌乱一闪而过,挥挥手让一旁的侍女都退下。

 

16.

 

半夜,楚慕辗转反侧,胡乱披上薄衣外衫就走出房门。

 

「太子哥哥。」楚慕在书房可以自由出入,薛泽还未睡,正低头执笔。

 

「慕儿。」薛泽抬头,眼眶虽有些疲惫,但还是依旧神采奕奕,放下笔,将楚慕拉到跟前,触碰到楚慕有些冰凉的手臂,有些不悦。

 

「怎么这么晚都不睡,衣服也不穿厚些。」薛泽给楚慕捂热双手,语气有些责怪。

 

「哥哥不在身边,慕儿睡不着。」楚慕顺势坐近薛泽怀中,撒娇道。

 

薛泽心里被蜜罐甜开,蹭上楚慕软乎乎的脸蛋,疲惫似是被一扫而光,把怀中小小的人儿抱上床榻,两人一起滚进了被窝。

 

薛泽在楚慕耳边说:「那我陪你睡会儿。」

 

楚慕伸手去解薛泽的腰带,动作生涩,薛泽按住,「慕儿要做什么?」

 

「慕儿……慕儿想为哥哥生儿育女。」楚慕羞答答地说。

 

「改日吧。」薛泽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,轻啄楚慕的唇,「哥哥累了。」

 

第一次这么主动却被拒绝,楚慕更囧了,有些气,用力地扑进薛泽胸膛,薛泽的笑声从楚慕头顶传来。

 

闹了一会,楚慕抵不过困意,睡得香甜。薛泽轻轻地起身,替她掖好被子,又回到书案旁边。

 

御医现在日日为楚慕请脉,还要喝上一碗黑乎乎的汤药,楚慕每次喝完小脸都皱成一团,薛泽在旁边忍俊不禁,忍不住去捏捏,再喂上一颗蜜饯。

 

薛泽好不容易得些空闲,就宿在楚慕这里,楚慕攥紧睡衣腰带,薛泽挑眉道:「之前慕儿不是急不可耐吗?」

 

楚慕闻言,重重地锤了一下薛泽的胸膛,「慕儿葵水要来了。」

 

薛泽算算日子,确实就在这两天,只能作罢,把玩着楚慕的发丝,「过几日端午,得委屈一下慕儿陪我进宫。」

 

「怎么会委屈,慕儿去见父皇母后高兴还来不及呢。」

 

「虽是家宴,但是我不一定能时刻陪着你,你就留在原地,等我就行。」薛泽叮嘱道。

 

17.

 

楚清这时候小腹已经微微隆起,对比起楚慕单薄的身板,皇后还是不免多了唠叨,话里话外都在催促楚慕尽快怀孕。

 

用膳后,女眷们被留在后宫一起包青团。

 

楚清将楚慕拉至一边,塞给她一张民间秘方,「不管你信不信,这是我自己一直吃的,助孕效果颇奇。」

 

楚慕狐疑,楚清继续道:「母亲已经疯癫,被父亲送到乡下的庄子自生自灭了。」

 

语气平淡,不带一丝情感,「事已至此,你如今位居东宫,薛泽储位无人动摇。」

 

「别整日困于曾经,与其花那个心思在怨恨上,不如多花点时间笼络人心,早日怀上子嗣,不然,以后就算十个薛泽也保不住你。」

 

楚夫人无缘无故疯癫,楚清一猜便知是薛泽做的。从前母亲确实对楚慕苛待至极,落到这般田地也是迟早的事,楚清不置可否,她也没能力忤逆母亲,没想到却逼得楚慕做出自荐枕席的事情,她气楚慕自甘堕落,才重重扇了她,她其实知道没有资格去怪楚慕。

 

后来落水,也只是为她自己争皇后之位,虽被反将一军,现在她也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妹妹,好不容易过出点人样,却执着于怨恨,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。

 

「言尽于此。」楚清肯放下嫡女身段说出这么多,已经用尽耐心。

 

楚慕却转身就把药方扔了,往皇后内殿走去。

 

18.

 

楚慕葵水要走了,没有借口再拒绝薛泽,没有办法,好不容易让薛泽松口允她上街逛一逛。

 

楚慕趁着试衣服的空档,甩开侍卫,闯进了附近的茶楼雅房。

 

「太子妃?」五皇子薛湛放下茶杯,有些惊讶。

 

「五皇子,我想与你做一桩交易。」楚慕时间不多,开门见山道。

 

「我可以帮你扳倒皇后,助你继位。」

 

薛湛眼底幽深如潭,道:「嫂嫂在说什么,臣弟一直无心……」

 

楚慕冷笑,打断道:「我撞破云泰县主时,五皇子就在另一侧,想必闻喜入府正是五皇子的手笔。闻喜是你的人,你本想借云泰拉拢昌顺侯府,不曾想中途被我撞破,你转手便将云泰逼死,让昌顺侯府对我憎恨,利用我离间侯府与东宫。」

 

「五皇子扮猪吃老虎,还是别在我面前装了,你借着无欲无求的名头早早搬出宫,表面远离皇权中心,实则韬光养晦。」

 

薛湛虽被拆穿,但仍旧坦然,缓缓道:「太子妃聪慧过人,不过,太子妃本来就与臣弟目标一致,何来利用一说。」

 

薛湛眼光毒辣,听见楚慕故意激怒闻喜时,心下便知楚慕目的。

 

「既是交易,太子妃要什么?」

 

……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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